拜星月·贰(2 / 2)
陆笙淡淡应了一声:“觉明师兄所想不无道理,若真如此,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几个断然不够强闯十二连环坞,不如各自修书令门中派些帮手,也好腾出三五日来理一理线索,诸位意下如何?”
“嗯。”林无霜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觉明也并无异议,秋露更是等不及要替师弟师妹报仇,倒是顾南安神色有些犹豫。一则华山并未直接牵扯此事之中,二则若真叫了门人前来,又怕纪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她正犹豫间,只见两个云梦弟子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为首那人眉目温柔如花,正是云梦的七七师姐。
“我们的人在映日湖被尸人攻击,只有一个重伤逃了回来,带来消息。”七七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平日温柔的语气尽是愤恨,那是一个我见犹怜。顾南安赶紧拥她坐下,轻声安慰道:“师姐莫急,我们也正商量着此事。这般恶行,绝不会让他们继续逍遥下去!”
“对!七七姐,我们已商定各自传书回门中多寻些人手,这一趟直接掀了武维扬那老王八的十二连环坞!欺负到我师弟师妹头上来,看老娘不拆了他那破水寨!”秋露一拍陆笙大腿站了起来,手劲之大只听陆笙‘哎哟’一声,引得七七也笑出了声。笑闹归笑闹,七七一抹眼泪,道:“好,那我现在便给门中写信。”
觉明颔首表示同意,向店家讨了纸笔;顾南安再三考量,还是提笔向华山写了封信——此事已不只为各自门派雪耻这般平常,而是有了合力除恶的味道,这种情况,华山这般名门自然不能缺席。
在外面放走了飞鹰,顾南安转过身,只见顾南安抛着个荷包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哟,放完了?”顾南安上午扇过他一巴掌后再没理过他,纪宁却也不恼,乐得自说自话;如今上午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晾了人家大半天人还热脸往上贴,顾南安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便‘嗯’了一声当回答。忽然,她一眼看出那被纪宁抛来抛去的是她那只旧荷包,眉间一蹙伸手欲抢,却抢了个空:“还我!”
“哪有给人东西反要回去的道理?堂堂华山暮云阁阁主,竟连一个小小荷包都要计较?”纪宁啧啧道。
顾南安气结:“那你这般随便将女子之物贴身收着就是对的?”
“我收我心上人的东西,哪里不对?”纪宁一脸理所应当。
白衣女子狠狠咬牙,被这人的无耻气的呼吸不稳;纪宁见她真动了怒,颇为为难地想想,道:“你若非要拿回去,那我还你就是了——我把这个还给你,你可得把你腰上的给我。”
顾南安:“......”
纪宁已经续好了房钱,男的没有耍流氓地定一间房;可他颇不爽的是顾南安住的那间就在林无霜旁边,为此整整低落了一顿晚饭。
各门派除华山离得最远需要三日车程外都是两天之内便能到金陵,鉴于前情,他们都告知同门避开映日湖和十二连环坞。除去林无霜的素来高冷,在座几个人都相处的很是融洽。而饭桌上秋露又问起顾南安暗杀一事,顾南安自己也不知是哪儿的仇家——红榜上的悬赏总有些无厘头的,比如阿甲悬赏阿乙是因为阿乙长得比自己好看,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顾南安哪知道是不是那个土豪看自己不顺要花钱买消遣。纪宁倒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罕见的一言未发。
饭罢,各回各屋,各睡个觉。纪宁看着顾南安关上房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不安。
轻云缕缕,夜寂蝉鸣,正是月上中天时。
顾南安是被窗外的窸窣声吵醒的。她一边侧耳听着,一边握紧了手边的云河剑,半撑着床微微抬起身子,以便能最快地应对冲进来的杀手。
砰——窗子被撞破,紧接着便是枚烟雾弹。顾南安暗骂一声,抬手就朝着头顶出了一剑;上面那东西似乎被捅了个对穿,哀叫着摔到地上,竟然是个半大孩子,只是脸色青黄,眼珠爆起,已然是个尸孩了。
“有尸人!”女子高吼一声,矮身闪过对面尸人一爪。刚欲回击,却被一件衣服蒙住了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出去,竟是纪宁。顾南安被他一推,只觉手里一轻,云河剑也被那人夺了过去;她掀开衣服,只见烟雾已弥漫了整个屋子,白烟之中剑光纷然,纪宁眉眼间的戾气使他人如手中长剑一般凌厉,看得顾南安暗暗心惊。
闻声而来的几人也到了门口,秋露刚要往里冲,却被七七拦住:“别进去!里面都是尸毒粉,吸入多了会尸化!”顾南安自然听到了七七喊话,顿时明白这人为何会把衣服甩到自己头上,连忙掩住了口鼻,心中却不禁疑惑:纪宁既然知道这烟有异,为何仍能在烟中来去自如?
“桀桀,主母不会放过你们的!”最后一名水贼倒在云河剑下,白烟笼罩的地上,黄绿色的尸液与鲜血交错纵横,无比骇人。纪宁抬起头,见顾南安仍然站在屋子里,不禁微微皱起眉,目光微怒又无奈:“尸毒粉是闹着玩的吗?出去。”说着拍了拍她的头,向外走去。
屋外众人刚刚都以为那剑光是顾南安打斗所致,如今纪宁提着剑走了出来,顾南安还披着纪宁的衣服,秋露等人一时有些发蒙,思维向着某个不对的地方延伸着;倒是陆笙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纪宁,也并没有太担心,趁着七七与云梦弟子向屋子里撒药驱散尸毒粉的空档,他似笑非笑地向纪宁道:“华山高徒果然名不虚传。”
“少说两句,你能活得更久点。”纪宁语气诚恳。
一旁的觉明听到二人对话不禁有些意外:“这位小哥是华山高徒?为何之前从未见过?”顾南安在一边服用解尸毒粉的解药,听到觉明如此说,也投来了目光;只见陆笙哥俩好地勾着济宁的肩膀,明显是早有交情。纪宁也感受到女子投来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肩上挂着的损友,语气带讽:“我已离开华山多年,如今只是个混吃等死的,攀不起华山高徒的名声。”
这话一听就是有过节,还是不小的过节,一时几人目光又转向了正牌华山高徒顾南安。后者正思索着华山是否有个纪姓弟子,倒是没注意纪宁的话;陆笙哪知道她心事,见顾南安沉默只当是自己一句玩笑惹得二人有了不和,连忙打圆场:“这么一闹,这屋子是住不得了。南安不如来我这儿和秋露同住,我去打扰一下纪宁兄弟,如何?”说着他看向纪宁,后者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作为回应。
果然,就见顾南安轻柔一笑,无限杀机:“纪长安?”
纪宁欲哭无泪:“陆笙我谢谢你全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