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无论多么深的海底(下)(1 / 2)
埃马纽尔,埃马纽尔·埃贝·西哀士,请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
……算了,第一人称介绍自己总会有一种夸夸其谈的感觉,对于人的介绍还是通过旁观者的角度来最好,不掺杂主观思想,仅仅通过客观的方式来介绍一个人。
对吧。
埃马纽尔·埃贝·西哀士,男,卡尔蒂安的神职人员,主要工作为‘审问’,作为涤罪与本心的信徒,他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好的,这样子的描述应该足够了,最开始的时候埃马纽尔只是一位普通的警员,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进入卡尔蒂安,他还没有得到邀请,因为,他还没有踏上那些台阶。
直到他完成自己的第一份作品。
说是作品,其实只是一次审问,正如之前所说的,他是一位警员,他的工作决定了他总需要去处理各种案件,如果只是普通的争执或者盗窃,那简单的询问就足够了,但总会有这么一些人——总会有这么一些人,犯下了不容原谅的罪行,但他们又拒绝承认自己犯下的罪。
这个时候,就需要两种方式处理。
第一种,寻找证据,寻找线索,将所有的线索和信息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脉络,复现当时的一切,用最为重要的证据牢牢钉死,用一个无法被语言反驳的证据将一切敲定,绕过那些人的言语,只用事实说话,这就是第一种方式。
而第二种方式,就是审问,撬开那些人的嘴,打断那些人的思想,将真相从那些人的口中撬出来,审问,这就是审问,但是审问并不是一种最好的方式,通过劝诱、威胁甚至是暴力手段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是客观的,那些人总是试图说谎,或者添油加醋,往里面添加一些主观的内容来逃避自己的责任。
所以,他们需要一种客观的审问。
这两个词汇看起来并不兼容,客观,审问,从一个人嘴里撬出来的语言很难作为一个客观的内容判定,除非,这些内容并不是通过人的嘴说出来的,而是借由事实一类的描述进行讲述……但怎么判定事实?怎么确定?
“我们需要一个旁观者的述说。”这就是埃马纽尔所提出的想法,“我们审问事实,但是不需要这一位嫌疑人来说,我们需要一个旁观者,只有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一个毫无关联的旁观者,这样子的人才能够给予我们真正意义上客观的内容。”
他将视角分为三个等级,第一个是自我的讲述,这是第一等级,然后是第二人称的讲述,这是第二等级,紧接着,就是旁观者的角度,也就是第三等级的讲述,严格来说,这三个等级并没有上下之分,只是主客观程度的倾斜,每一个角度都有独属于这个等级的优越之处,并不存在说哪一个角度更加优秀。
只是在不同的时候,需要选择最‘适合’的部分。
那一次的审问是埃马纽尔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借助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审问,首先,寻找到一个目击者,然后从这一位目击者的口中聆听所谓的事实,然后是第二位,将每一位目击者口中重合的部分和不重合的部分分开,只将重合的部分取出来,这就是一个临时的旁观者角度,当然,这并不是他所需要的那个结果。
毕竟,这些旁观者也并非完全客观。
想要得到一个完全客观的答案,至少需要确保话语之中并没有任何主观影响的可能,人的思维方式决定了绝对客观很难实现,只能够通过物理手段来进行思维的干涉。
“这是值得吗?”他如此询问自己的信仰。
“这是值得的。”天使这么告诉他。
——手术。
这就是物理的手段,通过手术将人的大脑的一部分切除,将用于控制‘情感’那一部分切除下来,就能够得到一个只剩下理性的思维,然而,这种手术的副作用也极为明显,每一个接受了手术的人都会丧失情感能力,变成那种只会淌着口水的……不具备情绪的人,当然,这些手术用作在那些犯罪者的身上,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他们自己得到的结果。
让这些接受了手术的人去观察一次‘案件’,然后,再从这些人的思维之中撬出回答,然后整合,提取,于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绝对客观的旁观者证词便诞生了,这是埃马纽尔踏上阶梯的第一步,在将那一份证词记录完毕的瞬间,他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某一道枷锁被打开了,然后,他也就看见了那些阶梯。
从普通人,到觐见天使的虔诚者。
——拉芙兰,罗曼口岸。
“伊纳里图,你的恩泽的名字真是……奇怪。”埃马纽尔用手指沾染了一些脖颈处的血液,他将手指放入口中,让那些血液顺着自己的口腔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据我所知……如果你的恩泽具备这样子的伤害,他们绝对不会只让你做一位普通的教堂主教,不论是审判所还是别的什么都显然更适合你。”
……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