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庸之道与事不过三（1 / 1）

当孙诚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醒来之后的他却依旧虚脱着浑身乏力。这一点和之前所吃的苦涩的叶子决然不同！他再一探查了一遍身体，还好，除了虚浮并没有别的不适。再闭上眼睛回想那次的情景，却依然后怕着额头渗出冷汗来。这竟是什么毒，居然显现出这样的症状，如焚如蒸，如撕如切，百般中慌乱难耐，空旷里又渴望着一处坚实。一股子渴望，仿佛一下子化作了一条火龙，浑身燃烧着在天空中飞腾扭曲，一种扑向一片大海的饥饿感，一种想要钻入一座大海最深处的急迫感，一种想把一个什么拥在怀里用最大的力量紧紧地抱住的拥有感，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感。反正他说不清楚，但却再也不敢尝试一次了。

孙诚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冰冷，他下意识地向自己身体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赤条条一丝不挂。想起那时混乱中自己乱撕乱扯的情景，一定就是那时错乱中的杰作。而，衣服都去哪儿了?他吃力地扭动身子，四下里看了半天，最终的结果，就是收回了几片和几条碎布块。说来也是奇怪，在他这样的一个境地里，自然是一个人也见不到的，可是，却依然有一股羞耻之心，让他渴望能穿一些什么，遮挡住那个私处。再说了，他也确实被那次下身那家伙的表现给吓着了，自然最好是不见为妙。

孙诚这样想着，就开始躺着把那些碎布头系在一起，最后终于系出了一个类似小裤头的东西，绑在了身上，好歹也算是穿了衣服了。但经过这一阵子忙活，却又是出了不少的虚汗，累得他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肚子却终于开始叫喊起来了，这是他预料中最害怕的事儿。就在刚才找布头，系布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探明了，以前所剩下的那几片苦叶子，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如果说现在身边有什么可吃的，也只有那些可以中毒的甜叶子了。此时此刻，孙诚居然是如此渴望眷恋着那叶子中的苦涩。“是啊，那怕再苦些也是好的啊！”他有点自言自语。肚子中咕噜咕噜的不满声越来越大，而那种饥饿感再通过虚脱进行放大之后，比之先前都更加难以忍受。不过，孙诚却依然咬牙忍着，因为，那中毒的症状，以及，中毒之后身体的虚脱让他明白，如果这样下去，可能只须几次，他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绝对不能吃啊！

他难受得无法忍耐的时候，就紧紧地抓着身边的藤条，有时竟忍不住了去咬那藤条，岂知，那藤条中竟然也渗出甜味来，吓得他赶紧松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本来，这些年来要饭他也是常常挨饿的，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如这般饿得难受到无法忍耐的时候。忽然，他想到，为什么饥饿感觉竟如此地强烈？这是不是这也是一种中毒症状？啊！他其实早就中毒了，只是症状不同而已。这样想着，他渐渐绝望起来。这样看来，真是在劫难逃了。想一想，自己这些年来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熬着活到了现在。他如今才岁啊，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像这样的年龄在别的人家里，还都偎在父母的怀里，或者，在学堂中读吧。而他，却就要悲伤地孤独地死去了。娘——他叫了一声，没有任何回音；爹——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声。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流着流着，他竟呜呜地哭将起来。但，这哭声也是孤独凄凉的，没有任何关注。这样孤寂的哭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传播着，却又迅速被崖壁挡住，再被稍远处的水声所淹没。痛哭让孙诚的饥饿感降低了不少，于是，他更加尽情地痛哭起来；但，这一招很快就不灵了。咕噜噜的饥饿再也不肯买账，更加变本加厉地反扑过来，冲击着他的忍耐力。原本就虚脱的身体，此时彻底做了投降派，而毅力被从各个方面消减着，所剩无几。孙诚是什么时候不再痛哭的，他也不知道，但他还再坚持，只是越来越处于崩溃的边缘了。突然他想又想起那个词语——适可而止。只要一切都适度，便就是中正，就是那中庸之道。父亲曾经在自己房里写过一幅这样的字，就挂在墙上，还对他讲解了多次。这四个字和它们所延伸出的意义，便是孙诚对父亲记忆最深刻的所在。或者也许，是上一次吃得太过量，只要少吃，自然就不会中毒，这样的想法以经出现，便再也无法遏止。是啊，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而这，确乎是成了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这样不停地想着想着，他便越来越相信这个想法是正确，同时，他也更觉得自己父亲的正确性。或者，冥冥之中就是父亲在给自己作指引呢。对！就是这样的。想着想着，孙诚的态度就坚决起来。他伸手摘了三片叶子，（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迷信起“事不过三”来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这个三就一定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数字。）

一枚叶子放入嘴中，香甜即刻四溢，他感觉自己仿佛都来不急咀嚼，那叶子就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了。又一片虽然他加了小心，不过，也没有好多少。第三片也下去了。虽然饥饿感依然强烈，但他却坚决不再食用。就在与饥饿感的对抗中，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其间曾有一股热流起于腹中流向全身，并有向下体汇聚的症状。但是，那可怕的情景最终却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热流的余温终于完全消失了，他才又摘了三片叶子吃。情景和第一次一样，一切应该都在可控之中！他忍不住一阵欢喜，同时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方向，他觉得，此时，父母一定就在天上的某个地方，正在殷殷地关注着他。他当然会给自己的父母争气，不会给他们丢脸。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吃了九次的时候，饥饿感渐渐消失了。他安然地躺身在那吊床之中，一股难能可贵的惬意，油然而生。又一道难题被他解开了，当然，还是用父亲所教给的那个秘诀。

哈哈……

孙诚再一次开心地笑了。他知道自己走对了路子，又可以活下去了。再一次饥饿感袭来的时候，他就照方抓药。当然，也是药到病除。啊，那一次恶梦般的经历，终于可以在心底里深埋起来了。但，依然没有任何睡意，却也让他有些惴惴不安，总是心有芥蒂，可也无计可施。就这样，他躺着，每当饥饿感后就以“事不过三”之方采叶子吃。随着时间的延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中。终于，他可以坐起来来，又终于，他不得不站起来，之后还要向别处攀爬一些。叶子就随着他的活动范围，开始次第减少着。因为没有睡意，在每一次吃饱之后，他就会在周围不停地探索，反正体力越来越好，浑身又开始有着劲不完的劲儿了。

一段时间之后，他再一次绝望起来，在可探测的地域里，他没有任何发现。还有，他的食量还是不断地增长着，那么，以这样的进度增长下去，如此巨大的藤叶，依旧无法保证他可以长久的有饭吃。危机感再一次袭来，他必须再一次做出决定。思索持续着：向回走，虽然有一个处所，但，藤叶所剩无几，这基本是一条绝路。那么，也就只剩下一条了，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终于有一天。哦，这究竟算是哪一天呢？他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是啊，他已经坠崖多久了，这段时间除了吃吃睡睡和吃吃吃吃，别的他都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而且，这里好像也没有明暗的日夜变化与冷暖的四季变化，于是，一切都成了一团糨糊。唉，管它呢！他再一次甩了甩头，把那些烦恼的事儿甩个干净。眼下要紧的是要解决吃饭问题，嗯？自己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一头猪呢！除了吃，就没有别的什么事。嘿嘿……他笑起来，同时摘下了近百片叶子，和数枚果实。那些叶子被他用藤皮所搓出来的细绳索穿了起来系在了身上。这样即可以便于携带，又还能当一件饰品或衣服。而果实，也被系在身体的各处，光闪闪的，还甚是好看。哈哈……他又开心地笑了，同时，竟佩服起自己的智慧起来。

“走了！”

他这样喊了一声。这一次一定要行进一次超远距离的探索，因为，剩下的叶子，最多能够再支持他进行一两次这样的探索，形势逼人啊。一边想着，他啸叫了一声，荡起一条挂藤，向前方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