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坠崖，奇怪的藤与饥饿（1 / 1）
不知过了多久，孙诚醒了过来。他的脑海里依然是奔腾不止的河水，以及，那个突然失重后跌落的绝望。那只木盆，那个身影，那种无法左右的旋转与挣扎，那个不断呼啸着坠落而下的深渊……他突然激灵了一下，猛然伸出手去一抓，却突然有一股疼痛自手心中传来，彻底将他从一种幻觉里激醒。
孙诚本能地松了手，看到手心里渗出鲜红的血液。这是在哪里？他下意识的想着，查看了一下四周，却是吓了一跳。原来，他被挂在了数根树藤上，而那树藤则从高处突出的崖壁上垂下来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编织网，他因此才得以获救。而刚刚他伸出手去抓住了一条细藤，那藤上的青叶间隐现着藤刺，正是他受伤并清醒来的原因。这树藤所编织成的小网，在他刚刚的用力下，正在悠荡，身下是无底的漆黑的深渊，仿佛通向地狱，而头上是一片片水雾和落水的轰鸣声，竟看不到一丝的青天。他周身湿漉漉的，并顺着低垂处向下滴着水滴，一股股阴冷笼罩着他，在这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仿佛着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孙诚小心的动了动身子，让他自己处在一个相对更安全一些的位置。抓紧了藤条后认识观看四周，却又因为光线暗淡，雾气弥漫而看不清楚。但，奇怪的是这树藤的叶子，竟然放射出青绿色的微光，而这光柔和却又清晰着，让他感觉到一种生机里衍生出的一股希望。突然，肚子里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啊，过了多久了，一种饥饿仿佛一个小恶魔般地凝视并折磨着他。四周没有任何可食之物，只有这青色的叶子，但却不知道有没有毒。或者，攀着树藤爬到那处突出的悬崖处会有别的发现，但是，虚弱，一直的虚弱占据着这个幼小的身体，不给他一点力量。思索之后，孙诚试着摘下一片最小的嫩叶放进嘴里，一咀嚼瞬间眉头紧皱，一股奇苦不可名状。孙诚赶紧吐了出来，又从藤条上吸了些水滴再吐，可是，那股子苦涩，却依旧让他难忍。如此地苦，一定是有毒的了。孙诚有些绝望了，不要说此处无人，即便是在城里时，他病了伤了也是无从就医的。什么都要用自己的身子扛着，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苦味才淡了些，只是，预想中的中毒症状，却并没有发生。随着苦味的变淡，那饥饿感却又钻了出来，愤怒地凝视着他。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搅动着空荡逼着他去寻找可以填充之物。不同的难受，同样地折磨着他，忍无可忍中，他又一次把手伸向了那些藤叶，以他如今的状况，这已经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又一片嫩小的叶子在嘴里释放出奇苦，再一次吐出，吸水滴又吐，可淡了之后饥饿感还是不依不饶……这样的情景反复了多次之后，孙诚才吃下了第一片叶子，虽然嫩小，但肚中却仿佛一阵子欢腾，一股子温暖从这腹中被提炼出来，向着身体的四周传递而去，这让孙诚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就这样，孙诚接下来开始尝试着吃第二片，第三片的叶子，并在咀嚼了多次之后感觉也不那么苦了，而且咀嚼竟还能品出一点让人隐约喜欢的滋味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叶子不但无毒还很能当饱，只须吃几片便有一种腹胀感，而且，腹中在消化这种叶子里会提炼出很强烈的温暖，对此，孙诚非常的满意，即便还是苦涩的很，却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了。也不知如此过了多久，因为，每一次他吃饱之后就会犯困，总是要睡一觉才行，这或许是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所造成的吧。就这样吃吃睡睡，孙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转好，小小的身体中蓄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可是孙诚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对此，他莫名地惊喜着。但，四周的叶子却渐渐被他吃光了，再要摘就得向上爬一段不近的距离，这对孙诚来说是一个挑战，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爬过这样的藤条。以前在城里时是爬过树的，可是，这和那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孙诚一再观察反复确信，往常的经验告诉他，他自己是无法爬上去的，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但不上去就摘不到叶子，那么，饥饿就会重新来约谈他，和他商量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又等了一段时间，饿的没有法办，左右都是个死了，而爬上去还会有一线的生机。于是，孙诚下了决心要试着爬一次。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
在小试探了几下之后，孙诚攀爬的相当轻松，只一会儿就爬到了一片茂叶之处。他摘了几片放进了嘴里咀嚼着，却仍然意犹未尽，抬头看一看上面，那突出的悬崖似乎也不是甚远。于是他一边咀嚼着叶子，一边又攀爬起来，这次更灵活快速了些，那情形简直就是只猴子。约半盏茶的时间，他就到了那悬崖上，立身其上，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仍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这却是为什么呢?他思来想去觉得一定和那苦涩的藤叶有关，说不定就是什么奇异之物被自己幸运的遇到，只须有了此物，说不定自己会因此而得以逃出这绝境，重新返回人间。当然，他也一直想着：既然自己能幸运的活下来，那么，薛晗为什么就不能，说不定她也挂在某处的一片藤上，并且也吃着这神奇的苦涩的叶子，身体里有了巨大的力量，也如猴子般地攀爬着，寻找自己。那么，只要他们彼此寻找着，总会有那么一天，相遇在一起。这样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同时也回忆起了当时薛晗坐在木盆中用含满泪花的眼睛看着自己甜美地笑的场景，那张脸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是一张最美丽的脸、最温暖的脸，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壁上，成了他内心之中永恒的一处靓丽风景。
“哈哈……”
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开心地笑了，虽然在此时他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阴暗，但他却分明看到了明媚的阳光。
其实，孙诚所在的突出的这块悬崖并不大，也仅仅只有一间屋子仿佛，可以在上面走几步，但却无法再做别的，而且，这里除了背面是崖壁，其它三处都悬空，悬崖之下就是那无底的深渊。想到那些最理想的场景自然是让人开心的，但本质上来讲，他的处境依然是非常恶劣的。当然，有一点是让他很满意的，那就是这里有众多的藤叶，他都觉得自己似乎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得完。
“哈哈……”
他又笑了一声。却突然一阵眩晕，竟然站立不稳，晃了几步便一下子摔倒在那突出的悬崖上，躺着一动不动了。并且，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还打得很响。
当孙诚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先愣了愣神，又回想了一下，四周看看，再摸一摸自己的身体各处，一种诧异令他茫然不解。为什么呢？自己以前也是经常这样摔倒的，那时应该是饿的身体发虚，而现在他觉得有使不完的力量，身体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旧病复发？如此呆想了约半日，还是无从解答，正想着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他甩了甩头，把那些困扰的思绪抛开，转身四下望了望，随即便向左侧走了几步，采摘下几片藤叶下来，然后又回到中央坐了下来，放一片在嘴里咀嚼着。等到还剩最后一片的时候，他偶然有了一个微小的发现，手里的这片叶子，和之前他在悬崖之下吃的叶子有所不同。之前的叶子要薄一些，软一些，并且，那颜色也淡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叶子都是泛着青绿的色，而现在的叶子，却泛着一层墨绿色的光，并且，在那叶子的背面，还殷殷泛着浅红色，不是浅绿。难道……难道……孙诚正思索着，突然又一阵子晕眩，他哎呀叫了一声不好，便又一头倒在了悬崖上。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速和刻不容缓。
孙诚再一次醒来时，他并没有立刻就起身。他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次睡得时间比任何一次都更长。呼吸，然后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或者有所异样，那就是觉得身体更加强壮了些。难道竟是这叶子的问题吗？又躺了一会儿，又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孙诚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是在小城里时人们口中说的懒猪，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睡醒了就再吃。虽然他也知道这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有某种还不知道的好处，但，如此吃吃睡睡的实在让他尴尬。他还想再向更远处探索一下，把周围的情况再摸一摸。可是，如今却无法达成这个设想。这样想着的时候，腹中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这已经不再是提醒，而是抗议并有造反的倾向。
“哎呀，真的很饿啊！”
他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之后又嘿嘿的自嘲着笑了起来。吃吧，他站起身来，准备去采摘叶子。而肚子仿佛知道了似的，竟然不叫了，也没有那强烈的饥饿感了。孙诚一愣，想了一想，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并躺下身子。刚刚躺下身子，那腹中就咕噜咕噜地大叫起来，并且一直不停，那饥饿感也排山倒海似的汹涌而来，无法阻挡。孙诚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叫道：“靠！大哥，大哥，我去摘还不行吗，我去摘还不行吗！”一边说着一边抢几步过去，随手抓了几片叶子用力拽下来，塞进了嘴里，然后就大嚼起来。两把叶子吃下去，他还想来个事不过三的，却突然一阵晕眩，他叫了一声“靠！”刚刚向那悬崖中央迈半步，便一头摔了过去，然后……呼噜呼噜地打起鼾来了。
之后再一次醒来，孙诚觉得自己睡得时间更长了些。但，当腹中再一次叫响时，他已经有了经验。这一次，他是把叶子采下来，走向悬崖中央躺下来，闭上眼睛，再一片一片塞进嘴里咀嚼着，咀嚼完了他嘴角一翘，瞬间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