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一梦成真(2 / 2)
唳叫声声和雨晴云儿急切的呼唤声终将宇文芳从梦魇中唤醒。
“公主,您可是做恶梦了?”
“公主莫怕,莫怕……”
睁开沉重且疲惫的双眼,宇文芳呆呆的看着眼前焦急担忧的雨晴和云儿,没有半点反应,迷茫的瞳子微闪,似蒙了层雾障,无神而无助,片刻,眼波流转,瞳子里终现了清明色,忽觉满脸冰凉,下意识抬手抹去,却是一手湿润,已是满脸泪水。
虽眼睛酸涩的厉害,蓄在眼窝里的泪水不断滑落,然心内却是一松,长舒了口气,心有庆幸:
原来是一场梦啊……
幸好只是个噩梦……
幸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却不知,竟是一梦成真!
赵王府日后的下场就是今日她梦中所见。
小飞似也知宇文芳受了极大的惊吓,见她醒来,只弱弱的又唳叫一声,小脑袋伸上前,静静的立在床侧,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将宇文芳半扶起身,在她身后放置个隐囊,将她打理妥帖了,雨晴不掩眼底里的忧虑,轻声道:
“公主可是梦到可怕之事了?说出来,破解了,便会好了。”边说边心疼的为宇文芳擦拭着脸上泪水和汗湿的额头鬓间。
亦松了口气的云儿连连点头:“对了,那个张尤,虽是个画师,听他自个说他还会些解命卜筮之道,不若让他为公主破解梦魇?”
本被恶梦所骇心绪难宁的宇文芳闻言,不禁牵了牵嘴角,轻轻摸了摸小飞依恋般靠过来的小脑袋,无力道:“云儿啊,若是他当真会解命卜筮之道,便该好好给他自个算算,怎就获罪下狱险些性命不保了呢。”
云儿微怔,想了想,泄气道:“这个酸儒,竟然骗我,我明儿就叫厨下减了他吃食用度!”
见云儿撅了嘴气鼓鼓的样子,宇文芳神色越发松快了些。
到底是雨晴年长几岁,眼见宇文芳目光恍惚依然心神不定状,轻声道:“都说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便是那酸儒的话不当真,公主做了噩梦确是真的,方才可是吓人,公主像是魇在了梦中,公主,可是有人在梦中伤害了您?”
想起梦中一幕幕,宇文芳不禁又凝了目光,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我梦见了齐王妃,梦见齐王府被抄灭时的惨况。”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了,毕竟是梦,再吓着这两个丫头。
雨晴和云儿一默,她们知齐王妃也曾对宇文芳照拂关爱有加,自齐王妃死后,宇文芳也是接连几日做过恶梦……
“齐王妃是个好人,”雨晴轻声道,身在塞外,自是没那么避讳了,“许早已投胎转世有了安乐生活,若齐王妃有知,她那么疼惜您,定会保佑您福顺安康。”
“公主,您私下里在道场里供了齐王夫妇的长生牌位点了长明灯,希求他(她)们来世顺遂,他(她)们知您心意,必会福佑您的。”云儿也肯定道。
宇文芳又扯了扯嘴角牵强一笑。
“啁——”
小飞弱弱叫了声,脑袋蹭了蹭宇文芳温凉的手。
宇文芳顺势摸着它的脑袋,静静的看着小飞,脸上忽掠过一抹痛楚,瞳子里又涌起抹水光,她垂了眼帘,掩去眼底里的复杂和心痛,开了口,声音含了丝哑涩,却语出断然:
“日后,你们都避着些冷天奴!”
“他这个人,他的事,也不必再告诉我!”
“还有赤烈,不必再理会!”
“小飞,也要看好!”
小飞对冷天奴的感情显而易见,否则就不会在佗钵手里吃了亏后转身就飞去找冷天奴求助了。
雨晴和云儿意会,公主这是要她们看紧了小飞,不让小飞再接近冷天奴。
眼见公主神色不对,紧抿着唇,语气断然决绝,早已知公主对冷天奴情意的二人也意识到公主这分明是要斩断情丝,断了心中念想。
这,实是好事。
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伴着公主一步步走来,她们眼睁睁着公主若没了鲜活气息的行尸走肉到如今会展颜笑得若百花盛开般的生动灿烂,这其中,可是因冷天奴之故啊。
可眼见宇文芳不欲多言,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知公主心意已决。
宇文芳说完后竟似抽干了全身气力,长长黑羽睫颤个不停,小脸儿惨白,满脸疲惫合了双眼软软躺了下去,两人忙不迭上前服侍。
感到不安的小飞弱弱的叫着,可还是听话的回到它的角落,拢起双翅缩了小脑袋。
“天未明,还可睡一会儿,你们也都去歇了吧。”合着双眼的宇文芳轻声道。
雨晴和云儿忙应着,云儿熄了灯,只留了一盏案头灯。
守夜的雨晴则在床前脚踏上安置下来。
黑暗中,一抹清冷的月色映照在宇文芳苍白如雪的脸上,似被这抹月色所扰,她轻轻翻过身,一缕冷月映出她脸上悄然滑落的两行清泪。
她知他想带他走,她知他心之真,她甚至也想过就此一走了之。
可今夜的梦让她清醒。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若事发,疼爱她的父王、温柔善良甚至甘愿替她代嫁的二妹宇文容、自幼对她孺慕信赖瞳子里满满都是她的宇文娇、忠心耿耿拼死也要护她安全的徐美人和王美人,都会人头落地死无全尸……
今夜梦里的一幕幕太过真实,真实的令她真心怕了,梦里那森然的质问,甚至让她无言以对。
是她自私了,她会害了赵王府、害了雨晴云儿和冬儿,更会害了他!
冷天奴,我终是和你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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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芳一夜无眠,弥途峰上的冷天奴也睡得不踏实。
清晨,石亭内正用红泥小火炉烹茶的霍不与瞅瞅眼下挂青的冷天奴,呵呵一笑:
“怎的,夜里去做偷香贼去了?”
“霍大哥,你说过,若喜欢上了就带人走,从此浪迹天涯,管它身后洪水滔天还是血流成河。”冷天奴凝望着巍巍群山,凤眸里沉凝而断然。
“嗯,我是说过。”霍不与目光一闪,点点头,这是他惨痛的教训所得,可惜,所爱之人,却再也带不走了,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要带她走!”
“这就对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你真要带她走?”霍不与下意识点头道,忽心内一动,眼皮子跳,霍地抬头。